■徐昌錦
首先,很慚愧的跟各位報告,顧及我內人的感受,我一時還無法受洗,到現在還只是個「慕道友」、旁聽生,因為我的內人是一位非常虔誠的佛教徒,每天都在抄寫佛經,念佛打坐,假日也到佛寺禮佛、聽道;我跟她提過想受洗的事,但她不解地反問說:「跟我結婚二十多年了,都沒有受我影響,叫你去禮佛也不肯,怎麼一下子就要變成基督徒?」害我一時舌頭打結,不知怎麼回應,只好繼續做「慕道友」,在教會內旁聽、學習。
這次蔡院長下令要我以「慕道友」的身份,到貴教會報告心得,因為蔡院長是我的恩人,令重如山,不敢違抗,只好來跟各位分享我不為人道的生活感懷。
工作與團契生活
目前最弱勢的團體之一,可能就是法官,由於極少部分的害群之馬,讓法官一時之間似乎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今年九月初,我在考試院改國家考試試卷的時候,試務人員問我是那所大學的教授,我答說不是教授,她馬上接口問道:「那您是…?」我說:「是法官」,她忽然低頭靜默下來。我拿了試卷準備離開,她又抬頭丟出一句話:「最近,你們很難堪喔!」我裝個鬼臉:「對啊,人人喊打!」她才又笑開懷。唉,一個神聖的工作,竟然變成這樣,真是哭笑不得。
其實,法官絕大部分是清廉守份,剛正不阿的。貪污打混的法官真的是少之又少。二十幾年前,我在地方法院服務期間,某位長官找我關說,要求輕判,我回以如果輕判,對傷痕累累的被害人不公平,而加以婉拒。不過,現在很少人敢關說了,還敢關說的首長應該是隨時準備要下台一鞠躬的稀有動物;我在高等法院服務時,某個醫院的院長因案變成被告,他真是神通廣大,竟不知怎麼地找到我家,我不待他開口,就把他呵斥回去。法官如果私下與當事人見面,誰還會相信法官的操守?如何宣示法官是公正不阿、秉公持正?另外,擔任法官期間,我從沒有拿人家一毛錢,也曾很幸運的被長官徵詢是否願意外派擔任地方法院院長,我都敬謝不敏。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才學有限,比我能力強者所在多有;另方面覺得「事到無心皆可樂,人到無求品自高」,只有「不忮不求」,才能「不憂不懼」,也才可以「心安理得」。
法官的工作其實是很累人的,必須經常加班,案牘勞神。個人雖身在最高法院,但加班至晚上九點、十點是常有的事,很少在家吃晚飯,扣除假日,一個月在家吃一、二次晚飯也就阿彌陀佛了,實在是愧對家人。
有人說法官的工作是一份介乎人與神之間的工作,必須從現有的證據資料中,去判斷過去已發生的事情,所以並不容易。但即使這樣,我始終對它保持熱情和專注。畢竟這是一份能夠遂行上帝公義和慈愛的工作。聖經上說:「你當為啞巴開口,為一切孤獨的伸冤。」「你當開口按公義判斷,為困苦和窮乏的辨屈」(箴言三一章8、9節)、「學習行善,尋求公平,解救受欺壓的;給孤兒伸冤,為寡婦辨屈。」(以賽亞書一章17節),個人常常以這些經文提醒自己,莫忘法官的使命正是遂行公義和尋求公平。
在工作之餘,個人也擔任法院登山社的嚮導,利用週末假日協同最高法院及高等法院的同仁一起去爬山,欣賞山色風光,細聽飛鳥鳴叫,使平日繁重的工作壓力得以紓解,心靈得到洗滌。
另外,我也參加最高法院所成立的司法團契,團契的名稱是最高法院福音小組。我們是利用中午的時間每週聚會一次,每一次聚會,都會先唱唱詩歌,再針對一個主題或聖經的一個章節,分享心得。在唱詩時,有人彈吉他,大家大聲合唱,透過悠揚的詩歌旋律,總能讓混濁的心靈得以沉澱。唱完後,或者一起讀經;或者輪流分享事先研讀某些宣教書籍的心得。如赫舍爾所寫的「安息日的真諦」、海蒂貝克的「因為愛,我在這裡」等等。經由聖經話語的分享,更讓參與的同仁對基督信仰所帶出的真理有更多的認識和體會。最後,我們會以禱告及為同仁代禱作為結束,好讓我們在面對接下來的生活能夠從新得力。而每一年的復活節、聖誕節,福音小組也都會舉辦茶會,製作彩色蛋或書籤,送給參與的同仁,並邀請院長及院內同仁一同歡喜慶賀耶穌的誕生及復活。
患難中的倚靠和幫助
由於自己有參與法院登山社的登山活動,向來對自己的身體健康很有信心,但二、三年前,我到台大醫院做健康檢查時,發現肺部有輕微的肺紋變化,雖然健檢報告說沒問題,請放心,但心理總有些懷疑。
為了安全起見,我找國頌兄幫忙照電腦斷層,發現肺部有一個小陰影,因為怕有問題,進一步作全身的正子掃瞄檢查,但找不出癌細胞的蹤跡;作肺部穿刺檢查,仍不能十分肯定有無癌細胞,但馬偕的醫療團隊還是建議我開刀拿掉,以除後患。
所以二年前我住進馬偕醫院進行手術,直到那時我才開始明白人真正能夠掌握的其實很有限,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突然要面臨死亡的挑戰。而且真的很感謝神!在這段住院的期間,神差遣祂忠實的僕人蔡正河院長、張國頌專員等醫療團隊來照料、看顧我的病情。
蔡院長更視病如親,不僅安排醫生為我診斷和醫治,更每天前來為我祈禱,令我非常感動。後來才發覺,原來他也和我一樣,每天工作到很晚才下班,而且,每天一大早,他就在院長辦公室內向上帝禱告,希望上帝給他智慧,能順利處理院內大大小小的事務,對上帝之敬服,信仰之堅定,真的很令人佩服。
個人藉這機會要好好謝謝蔡院長及所有醫療團隊那段期間悉心的照料,讓我現在完全恢復健康,不必做任何治療,也可以繼續攀爬高山,飽覽山光嵐影、千鄺堆玉的美景。
住院期間,除了我的親人之外,司法團契的契友們也都一一為我代禱。雖然身處病痛中,但卻深刻感受到被愛包圍的感覺。聖經上說:「有了愛就沒有恐懼;完全的愛驅除一切的恐懼。」(約翰一書四章18節)。我想,接受任何一項手術治療都會有風險,因此難免會擔心和害怕。但是,因為蔡院長所率領的醫療團隊及這些契友們所帶給我的愛,使得我心中的恐懼和不安都漸漸煙消雲散。因此,我決定將手術的結果交託、仰望上帝。
感謝神!整個手術過程大致順利,很快地我就能夠恢復正常的生活。在這當中,我體會出神的偉大和自己的渺小。我常想,在我生命中若非神安排這些愛我的人,在病痛中的我可能感受不到愛;若非經歷這場病痛,我也無法深刻體會出生命短暫的痛苦。因此,生了這場病,不僅提醒我身體健康的重要性,更讓我學習到感恩的功課。聖徒保羅告訴我們要凡事謝恩(帖撒羅尼迦前書五章18節)。的確,很多事情在人看來不怎麼好,但它卻可能是上帝化妝過後的祝福。神正是利用發生在你我身上的每一件事來成就祂的美事。所以,無論遭遇到任何的事情,我們都一定要懷抱著希望。另外,也讓我了解到,財富不是永遠的朋友,只有神所安排的朋友才是永遠的財富。
契友驟逝帶來的生命啟示
前一陣子我參加了一位高等法院契友李敏慧姐妹的喪禮,這位姐妹是我很要好的同事,她是一位樂於傳福音,並且對於教會事工很熱忱的姐妹;也是法院登山社的幹部,經常一起去爬山,而且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充滿歡樂,很受同仁的歡迎。但她卻在莫名其妙下得了漸凍人的病症,不久就離開人間,讓大家十分痛苦。
我常想,人生其實就是一段登山的旅程,登山並不一定要攻頂,登山途中的山色風光,才是我們所要追求的。在登山時,有時荊棘叢生,有時鳥語花香;但無論是艱辛也好,是愉快也罷,當我們嘗遍了一路上的驚險和美麗,也就不枉此生了。而她就是奉行這項原則的人。她曾努力爬過山頭,披荊斬棘;當然,她也品嘗過美味的山果。她的生活多采多姿,真的不枉此生。
雖然我們覺得與她相處的時間太過短促,但生命是一篇小說,不在長,而在好,敏慧已用她熱烈的愛、進取的心,寫下一篇精彩動人的小說,帶給大家歡樂,她不僅不枉此生,而且值得我們永遠尊敬。
敏慧她生前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醫生宣布是漸凍人,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失去生活的熱忱。她曾私下告訴我,或許這是上帝的意旨,因為上帝要她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所以才讓她染上這種病。她還問我一些如何讓法官判決讓被告捐款給漸凍人協會的相關問題。她在得了這個無可救藥的惡疾時,仍能展現慈悲心,為他人著想,我覺得,她已經真正能領會神恩,瞭解神給她的使命,她已得到人生的真正價值。
有太多時候,我們不甚明白神的心意,因此我們常常會像所羅門王一樣有著「神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透。」(傳道書三張11節)的感觸。李敏慧姐妹的驟然離世,真的讓我深刻體會出「日光之下,凡事都是虛空,都是捕風」的道理。人的一生終究會過去,所以我們應該要好好把握神在日光之下的恩賜,好好珍惜身邊週遭的人事物。
結語
有一首歌的歌詞是這樣寫的:「沒有人知道,我從那裡來;也沒有人知道,我將何處去」,這二句簡短的歌詞,告訴我們,過去和將來都不是我們所能把握的,惟有將自己交託給全能的上帝,心中有神,才能從神那裡得到支持的力量。
以上,拉拉雜雜的講一些微不足道,不足掛齒的個人生活的點滴,浪費各位很多時間,影響各位食慾,希望各位不要介意。
最後,謝謝各位聆聽個人不成熟的報告,也願上帝賜福與你們,常與你們同在!(本文內容為徐昌錦法官在南門教會的心得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