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合作的新紀元—專訪陳明仁醫師

■醫學研究部文宣組黃久榕

我的臨床專業是大腸直腸外科,而對於研究的興趣則是開始於十幾年前。

緣起
當時基因治療的臨床人體實驗開始出現一些令人鼓舞的研究結果,大家都對這個領域很有興趣,而我也因此開始了對研究的接觸。當時的基因治療在美國、英國和歐陸都有一些發展,而我因為認識一位英國的教授,正好在做這方面的研究,於是我就去英國的Birmingham大學裡跟他的研究團隊學習。
我的研究領域主要是在癌症的基因治療。目前治療癌症主要是以手術、放射治療或化學治療為主,如果可以多一些治療上的選擇,如基因治療,或許會有更好的效果,而這也是我研究的初衷。

轉換跑道
從臨床醫師轉換到研究者的身分其實並不容易。事前的準備十分重要。在出國前半年,為了充實自己的知識與技術,我每週都去中研院生醫所參與基因治療團隊的會議,同時我也在本院醫研部學習做實驗的基本技術。其實到國外念書,一個很大的挑戰是語言跟文化的差異。不同的國家思考模式不一樣,要學習融入對方的文化,了解當地人們的思考模式是很重要的。
不過因為我已有工作經驗,而且自己的學習目標很清楚,再加上做實驗跟進行手術一樣,要按部就班、一絲不苟的完成,這跟我們平常治療患者的方式是類似的,所以在學習實驗方法上沒有太大問題。比較要去適應的,是語言跟文化的問題。由於教授與實驗室同仁的幫忙,還是能漸漸地適應實驗室的學習環境。

學成歸國的挑戰
學成歸國後已經六年多,這幾年下來,覺得很大的困難在於如何銜接基礎研究與臨床試驗。這中間需要許多臨床研究(clinical trial)、大量人力、物力的配合,以及資金的資助,台灣在這部份的發展還沒有成熟,也就是缺少強大醫療產業的支持,產學結合度太低。因此,單靠自己的努力,成效有限。
醫學跟其他工業產品不一樣,工業產品只要東西能用,很快就可以上線。而醫學不一樣,要經過許多的臨床試驗,花費大筆資金,才有機會看到初步的成果。
目前育成中心負責與產業界的廠商做接洽,算是已有起步。但除此之外,要如何吸引更多資本家進駐也很重要。
目前來看,我們可以說是前端作業已經準備好,只差後端產業的協助。許多美國或英國的大學允許學者成立小型科技公司,可以尋求資本家投資,當學者發明新產品或新技術後,即轉售與大公司,再利用此獲利投入更多的研究。如此的資金運轉才有辦法源源地提供轉譯醫學的研究(translational research)註1。

跨院際的合作
這次參與馬偕醫院與清華大學的跨院際合作,主要是研究和腫瘤活動有關的基因和酵素,探討特定的基因和酵素是不是可以預測腫瘤的表現、預後及藥物療效等。
合作的緣起,來自於本院醫研部陳持平主任推動跟各大學的建教合作,並開啟了與清大汪教授的合作計畫。汪教授從果蠅研究發現,某些酵素跟果蠅的生命週期相關,甚至跟癌症的活力相關。本計畫將探討某些基因和酵素跟癌細胞活性的相關性,希望能改善癌症治療的療效。

未來研究方向
未來的研究主題仍將以癌症為主,尤其是病毒相關的題目。病毒跟人類共存已久,有些癌症是從病毒感染而來,像是子宮頸癌、鼻咽癌等。反過來應用病毒來治療癌症其實是很有趣的想法。其次,我們實驗室也希望從分子生物學的角度去找出各個癌症之間的差異性,以判斷不同癌症的最佳治療方式。當然我們所有研究的目的,都是希望可以提供臨床醫學的應用。

給年輕醫師的建議
臨床跟研究要兼顧其實不簡單,重點在於對研究有沒有興趣跟熱忱。在這裡給想進入研究領域的醫師兩個建議:一是即早接觸。一開始一定會對研究有恐懼,譬如不了解實驗方法、看不懂基礎研究論文等。很多的不明瞭產生了對研究的恐懼,以過來人的經驗建議,如果對研究有興趣,越早接觸可以越早熟悉這塊領域。臨床醫師的工作十分繁忙,時間永遠不夠用。以我而言,每天都會固定空出時間去思考研究的事,另外就是養成定期閱讀文獻的習慣。現在工具很方便,隨時可由圖書館查到最新的文獻,定期更新資訊,充實自己。
另一個建議就是轉換原有的思考模式,這是一個很大的調整。台灣的教育模式,向來只是教我們去記憶一些人家已經發現的東西,可是卻沒有教我們要怎麼去發掘新的事情。要重新學習不一樣的思考模式,並隨時保持存疑的態度。不僅know what,還要know why。台灣的學生做研究常面臨的困難,即在於無法拋開原有的記憶型思考模式。以上是我的一些心得分享,希望對大家有助益。

※註1:轉譯醫學是將實驗室所獲得的基礎醫學發現,運用到臨床上。另一重要觀點在於銜接基礎研究到臨床試驗(bench to bedside)。其研究除了將實驗室的研究銜接到早期的臨床試驗之外,也包括從病人到實驗室的研究(bedside to bench)。換言之,是從實驗室到病人雙向的全階段研究,來探索與疾病相關的基因及其病理機制,以解決當前醫藥開發的瓶頸步驟。